提起粽子，南北有别，单从包粽子的叶子就有区别，南方人喜欢用箬竹叶，北方人喜欢用芦苇叶；粽子的大小也有区别，南方的粽子小巧玲珑，而北方的粽子憨状可掬；粽子的馅料也有区别，南方的粽子馅料有鲜肉、蛋黄等五花八门，而北方的粽子馅料只喜欢豆沙、枣。

    我从小就喜欢吃粽子，母亲疼爱我，为了满足我的口福，离端午节还有十多天就会包一次，然后到了节日那天再包一次。

    我家人口多，劳力少，为生活所计母亲迫不得已还得和父亲一起下地干活，辛辛苦苦养育我们六个小娃崽。干活回来拖着疲惫的身体还得给全家人做一日三餐，加上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注定了厨艺也不精。

    母亲的厨艺不精也体现在包粽子上，虽然北方人包粽子都很“敦实”，但是母亲的粽子就可以说“憨实”了。“憨实”到什么程度呢？别人家包一个粽子大多都用三四片苇叶就可以了，而母亲包一个粽子就用五六片苇叶。那粽子大的出奇，同村住的大姨是工人，在供销社当售货员，她时常找母亲来聊天，看到“憨实”的粽子就会坐下来一显身手给母亲做示范。母亲不仅不会感激她还揶揄大姨说：“你包的粽子，费苇叶！”父亲在旁边笑着说：“你包的粽子，一个就能吃饱！”这时候，母亲也格格笑着说：“农家人实在，粽子个儿就大。你大姨心眼小，粽子个儿就小！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。

    受母亲影响，我六七岁就开始学习包粽子。虽说包粽子看着容易，但是真正包好美观不露馅也是一门手艺。当时，我包粽子的时候也用五六片苇叶，填充的糯米却很少。母亲看到了，会拍打我的小手说：“你这样包粽子不仅费苇叶，而且不圆乎，难看！”就这样，在母亲一遍遍打手板儿和不断训斥下我包出的粽子开始有模有样了。

    包着包着，我就度过了童年的时光，虽说有打骂声、有哭喊声，但是我还是觉得很美好、很快乐。   

    自从和妻子结婚以后，端午节我也会到岳母家吃粽子。说实在话，岳母是文化人，心细腻，包的粽子也很艺术，不把粽子包得像模像样、有棱有角她不会放手的。岳母消磨包粽子的时间，够我母亲包十几次了。看到这样的场景，妻子就会心急，劝说了无数次，岳母照样“雷打不动，我心依旧”，最后只能把我搬出来，给岳母亮亮手艺。手艺活是千锤百炼成就的，当然是心若在，手艺还在，我的手就是母亲的手，包起粽子来那是双手灵动，欢腾跳跃，五六秒钟就能包好一个。岳母看着我变戏法似的包粽子，流露出赞叹和羡慕的表情，夸赞我说：“嗯，女婿比我包的好，个儿大，吃着实惠，会过日子！”从此，每年端午节岳母都会给我们打电话，让我到家包粽子，她却成了看客和吃客。

    我们楼对门的姜嫂同我们的年龄相仿，都经历过苦难的日子，她包的粽子和我母亲包的粽子的大小差不多，看到了她的手艺，就如同看到了母亲的手艺。最让我感激的是，姜嫂是个热心肠的人，她每次包好煮熟后，都会给我们送来，尝尝她包的粽子。我们是三口之家，她送六个粽子，每人两个，但已经可以吃饱了。

    现在市场上卖的粽子种类越来越多，但中看不中用，没有母亲包的粽子个儿大实惠。前几天，我在一家大超市里看到一排排现包现煮卖粽子的柜台，旁边挤满了想吃粽子的顾客。我走近前询问价格，售货员说：“五块钱一个。”再看粽子，虽然热气腾腾的，但摆在盘子里小小的，给人感觉很委屈的样子。

    母亲离开我们十二年了，每到端午节，我都会怀念母亲那“标志性”粽子。每当吃粽子的时候，我的脑海都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母亲包粽子的情景。想着想着，脸上漾着笑，眼里流着泪。

（作者单位：北京自来水集团平谷分公司）